“讯息是否传出,成败就在今日。我不怕死,怕的是爱我者不知我为何而死。”
这是经典谍战电影《风声》里的最后一幕。
剧中李宁玉(李冰冰饰演)披着黄色风衣,趴在栏杆上抽烟。
她耳边反复回荡着顾晓梦(周迅饰演)牺牲前缝在她旗袍里的这句话。
“敌人不会了解,老枪老鬼不是个人,而是一种精神,一种信仰。”
皓月当空。
她转过身来,好想再看一眼这位姐妹。
此刻顾晓梦仿佛还坐在那,拿着针线给她缝补旗袍。
她用肉体的牺牲,换取了情报的安全送出。
当初李宁玉逼问她“情报比你的命还重要吗?”
“比命重要吗?”
她沉默了,没有回答。
最后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:
是的,情报比她的命还重要。
因为她的命,只是一条命。
而情报,却抵得上千千万万条命。
所以当初,她慷慨赴死,坚定不移的对李宁玉说:
“我求你,向他们举报我吧!”
有的人活着,他已经死了。有的人死了,他还活着。
大街上都是行尸走肉,而真正活着的人,长眠地下。
1
杀人游戏正式开始。
一个房间。
七个人。
一个指挥者,一个执行者,五个不幸的玩家。
指挥者是武田(黄晓明饰演),一个失败的、即将被遣送回国的日本军官。
他把这5个人抓来,就是想要在回国前,为了家族的荣誉,抓住最后的机会,立功表现。
他要做什么?
要找出这五个人中的共产党卧底——老鬼。
有人说这是黄晓明职业生涯演技最爆的一次。
狠。
真的是狠。
执行者是王田香(王志文饰演),伪总队特务处处长。
戏骨中的戏骨,自是不必多说。
阴。
真的是阴。
五位玩家如下图。
从左到右分别是:
1、张涵予,剿匪大队长吴志国
2、李冰冰,译电组组长李宁玉
3、周迅,译电员顾晓梦
4、英达,军机处处长金生火
5、苏有朋,剿匪总司令副官白小年
华语电影阵容好的作品有很多。
但在我看来,很少有能和《风声》相提并论的。
除了七位主角。
大家再看看都是些什么神仙配角。不用介绍,看脸就懂了。
这部电影的故事说起来很简单。
日寇一份密电被共产党截获,内容是日军挂尾中将的一个行程。
但秘密送出去的“刺杀挂尾中将”的情报也被日寇截获。
有机会看到日寇这份绝密电报的,只有五人。
于是武田和王田香就把这五个人抓到了一起。
“鬼不显身,没有人能走出这栋楼”。
这五个人里有两个共产党,吴志国(张涵予饰演),顾晓梦(周迅饰演)。
但敌方只知道有一个老鬼。
而这两位友军要做的事,就是赶快把敌军已经识破我军情报的消息传出去,否则我方就要遭到日寇的伏击。
简单讲,一个房间,七个人。
有两个想抓内鬼,有两个想把情报送出去,剩下的三个想洗刷嫌疑。
这就是故事开局。
一场杀人游戏,一场生死较量,马上开始。
2
武田(黄晓明饰演)破局的招数很简单,也很有效。
让这五人先私下相互指正,然后公开矛盾,趁乱找线索。
果然,两对人吵了起来。
一是金生火(英达饰演)和白小年(苏有朋饰演)。
二是吴志国(张涵予饰演)和顾晓梦(周迅饰演)。
前一对无心。
后一对有意。
他俩的目的是要在这几天把“取消暗杀挂尾中将”的情报传出去。
如果一上来先制造对立关系,最差的结果也能保一个人。
武田(黄晓明饰演)大概掌握局势后,使出第二招:对比字迹。
让五人写简历。
因为日寇已经拿到了老鬼的字迹。
一对比,谁雷同就完事了。
结果正中顾晓梦(周迅饰演)下怀。
她平时传递信息写的密信,一直模仿的是白小年(苏有朋饰演)的字迹。
白小年百口莫辩,成为五人中第一个惨死的人。
但游戏还没有结束。
白小年到死都说自己是被陷害的,加上他和司令的关系非比寻常,武田(黄晓明饰演)认定,他们杀错人了。
内鬼,还在。
武田为了考验李宁玉(李冰冰饰演)真假,脱了她的衣服,然后拿出测量仪器,一点一点的摧毁她的心理防线。
李冰冰这一段演技炸裂,将一个女人被陌生人侮辱身体的崩溃感,演绎的淋漓尽致。
武田最后得逞了。
他测试出李宁玉很单纯,脑子里想的都是她男朋友,不可能是老鬼。
接下来,武田又使了一些手段,将老鬼的范围再次缩小:
吴志国和顾晓梦。
他的判断是对的。
这部电影最惊心动魄的部分就要来了。
3
一个夜晚。
武田和王田香将剩下的四人突然叫到一起,叫到白小年的尸体旁。
告诉他们:现在白副官死了,但是他是被陷害的。
王田香说:“白副官和司令的关系非比寻常,连他都不免落到这个下场,请各位扪心自问,你们的背景,有他硬?”
这句话很有威慑力。
初听没逻辑。背景硬不硬和谁是老鬼有什么关系?
但其实就是在告诉这四个人:关系硬的、没有罪的,下场已经是这样了,你们如果再不招,都得死。
讽刺的是,军机处处长金生火(英达饰演)先怕了。
因为这句话对他是凑效的。他做到这个位置上,只是因为裙带关系。
现在连白副官都被逼供逼死了,自己哪忍得了大刑啊!
于是开枪自杀。
这段戏狠狠讽刺了官僚主义。
其实武田完全不怀疑他。
他这是自己找死。
这些欺软怕硬的狗官,毫无信仰,到了真正考验的时候,原形毕露。
故事的转折点发生了。
顾晓梦拿出一个吴志国设计好的证据,向武田揭发:老鬼就是吴志国。
接下来,全电影最精彩的十五分钟要开始了。
导演采用平行叙事,一边讲了武田怎么用残忍手段逼供吴志国。
一边讲了顾晓梦怎么和李宁玉坦白。
前者亮点在张涵予的演技,血肉模糊,尺度太大,硬汉形象燃爆了。
后者亮点是两位影后的正面飙戏。闺蜜间夹杂着的复杂感情,在当下这个危急关头,进退两难、感人肺腑。
先说前者。
日寇逼供的手段太残忍。
伪军有一个逼供的绝招,就是请六爷(吴刚饰演)把针涂上药水,然后刺入各种穴位,让人生不如死,意志力崩溃,最后只能交代。
吴刚演的真是坏绝了。
这个笑,就是汉奸本奸。
他给吴志国扎针前,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:“咱们都是自己人,以前常受您照顾,下手会有分寸的。”
确实是自己人。
都是中国人啊!
最后连六爷也办法了。
一般人三针下去,认罪的认罪,画押的画押,但吴志国,不是凡人。
他心中有信念。
4
吴志国的部分告一段落,再说顾晓梦和李宁玉。
李宁玉一直被顾晓梦利用。
连她的男朋友也是共产党,也在利用她。
真相大白后,李宁玉崩溃大哭,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。
她绝望的自言自语:“你们到底什么是真的?”
顾晓梦冷静的说:“我真的把你当姐姐。”
说完这句,李宁玉啪的一个巴掌打了过去。
两个人死死地看着对方,越来越近,一步不退。
顾晓梦的内心是坚定的,她已经抱着必死决心,要把撤退的情报传出去。
而李宁玉是个自由主义者,她认为个人的爱情、友情、生命高于一切。
接着,她说要去揭发顾晓梦。
这正是顾晓梦想要的结果,她已经把情报藏在了自己衣服里,就想一死,然后被运出去。
顾晓梦说:“非常好。我要是能死在你手上,无话可说。”
说完,她也绷不住了,放声大哭。
李宁玉心软了。
大哭。
声嘶力竭的说:“你简直是个魔鬼。”
顾晓梦说:“我只是在执行任务。”
当顾晓梦认真和她说让她去举报自己时。
李宁玉哽咽地问:
“我怎么可能去举报你呢,情报比你的命还重要吗?”
顾晓梦没有回答,她只是看着她,着急的说:
“现在没有时间了,没有了。”
顾晓梦说出了全剧最让我感动的话:
“我求你。”
“向他们举报我吧。”
这句话意味着什么?
意味着去死。
意味着死之前要以肉体去承受常人无法承受的极刑。
意味着和朋友和亲人永别,并且让她们痛苦一辈子。
在吴志国命悬一线的最后时刻,李宁玉冲进大牢揭发了顾晓梦。
吴志国被紧急送到医院,最终得救,并传递出了撤退的情报。
顾晓梦尝尽极刑,什么都不肯说。
电影中这些大尺度的画面,真是不忍心看。
最后,她不忍继续受辱,骗取武田信任,咬伤他的耳朵后被杀。
故事的结局很讽刺。
武田展开这次行动,居然并未获得上级授权。
他擅自做主,把这五个人关起来,让两个高级军官白白送命。
他和司令心领神会,这件事必须找一个人顶罪。
于是执行者王田香(王志文饰演)被两人杀了,成了替罪羊。
最后,武田被吴志国所杀。
大仇得报,正义战胜了邪恶。
吴志国和李宁玉见面,解释了所有的谜团。
李宁玉问了几个问题,大概意思就是他们那么做太冒险,运气不好就是人死了,情报还没传递出去。
哪有什么绝对有把握的事。
关乎民族存亡的大事,哪一件不是在拿命去赌。
最后的最后,吴志国告诉她,顾晓梦把她要说的话,都藏在给那件旗袍里了。
这些话用摩斯码写成。
李宁玉看完后,情绪失控,浑身颤抖,涕泗流涟。
她抽起烟,一声不吭。
最后,坐在车里的吴志国也泪流不止。
顾晓梦这段话是这么说的:
“讯息是否传出,成败就在今日。
我不怕死,怕的是爱我者不知我为何而死。
我身在炼狱留下这份记录,是希望家人和玉姐原谅我此刻的决定。
但我坚信,你们终会明白我的心情。
我亲爱的人,我对你们如此无情,只因为民族已到存亡之际,我辈只能奋不顾身,挽救于万一。
我的肉体即将陨灭,灵魂却将与你们同在。
敌人不会了解,老鬼老枪不是个人,而是一种精神,一种信仰。”
全剧结束。
最近两天,我把这部老电影连刷了两遍。
比10年前看,又得到了很多新的感受。
太多想说的话说不出。
如鲠在喉,如芒在背。
很多问题萦绕在脑海。
没有答案。
没有答案。
没有答案。
耳边又响起北岛的《回答》,以及顾晓梦的那句“我求你,向他们举报我吧”。
致敬所有奋不顾身的人,致敬所有被鲜血染红的信仰。
致敬和平,致敬生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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